论健康错觉
发布时间:2024-06-13 浏览次数:19次
勤修清净波罗密,恒不忘失菩提心。
当人们观看记者采访创伤事件时,会听到幸存者的乐观态度——他们虽然经历了磨难,但是看起来却如此乐观,甚至心存感激。这往往会让观众大吃一惊。
这些报道都会出现“我们齐心协力”和“我发现了生活中真正重要的东西”之类的话题。
事实也是如此,我在采访危及生命的疾病幸存者时也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例如“我可以阻止癌症复发”、“我可以控制我的艾滋病毒感染”以及“我因心脏病发作而变得更好。”
其中许多描述反映的是自我肯定信念(self-affirming beliefs),这些信念源于与紧张的压力做斗争并取得胜利——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然而,另一些则是基于温和但绝对真诚的错觉。
例如,没有确凿证据表明癌症患者可以阻止他们的癌症复发,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艾滋病毒感染者可以亲自控制其病程,但在患有危及生命的疾病的人中,乐观地认为疾病可以通过意志得到克服是很常见的现象。
人们在经历了看似毁灭性经历之后的采访中常常说——他们的生活比这些灾难性事件发生前更加幸福和满足。在过去的25年里,我的研究项目一直在探索这种积极的错觉(positive illusions)及其对身心健康的影响。
当我第一次开始这项工作时,我认为适应创伤与复原是一种体内平衡(homeostatic)的过程。也就是说,我怀疑大脑中有一些机制可以帮助人们平衡情绪,并且恢复到遇到威胁事件之前的水平。体内平衡就是这个过程的逻辑理论,因为它解释了许多能够在扰动后发挥作用的生物系统。例如,当我逃离一只恶狗时,首先会让身体的呼吸和心率加快,然后在事件过去后迅速下降到正常水平。
但我和我的学生很快从采访中了解到,从一系列创伤性事件中恢复的过程——癌症、心脏病、自然灾害,甚至强奸——并不是由体内平衡定义的。相反,许多经历过这些具有挑战性的活动的人似乎比活动前获得了更高水平的情绪和社会功能。他们中的许多人表示,这些重大事件迫使他们重新思考自己的价值观和优先事项,并且让他们能够活在当下,以便从生活中获得尽可能多的乐趣和意义。正如一位癌症患者所说:“当然,诀窍是在不患癌症的情况下就能做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许多康复似乎取决于某些失真的现象。例如,当我听到一位癌症患者坚信她再也不会患癌症时,我感到惊讶和不安,因为我从医学科学勾勒的知识中知道她几乎肯定会复发并最终死于这种疾病。
起初,我们担心这些乐观的错觉是对疾病的不良适应反应,我还担心,当复发随之而来的时候,他们会比那个些没有此类乐观错觉的人更受打击。但我们的担忧是错的。事实上,那些对自己的情况保持乐观评估的人,即,相信自己可以克服自己问题的患者实际上更健康:评估表明,对自己的病情有着更现实理解的患者,更能适应自己的情况。此外,当疾病复发时,那些对于自己抵御疾病的能力抱着不切实际乐观态度的患者,他们在心理上的表现比那些期望更合理的人要更好。
事实上,乐观的错觉似乎是一种宝贵的资源;它们给了患者一种个人控制感,增强了他们在生活中不受欢迎的经历中寻找意义的能力,使他们能够有效应对压力巨大的事件。
愿持诸佛微妙法 光显一切菩提行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的研究解决了一个更有趣的问题:积极的错觉不仅能在心理上缓冲人们对威胁事件的不良反应,还真的能够影响人们对压力和疾病的生物反应吗?
这个复杂而有争议的问题长期以来一直是人文主义学者和科学家关注的焦点,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积极信念确实会影响健康和身体疾病的进程。医学研究表明,抑郁等负面情绪状态与包括心脏病和高血压在内的几种慢性疾病的病程有关。抑郁症和焦虑症与免疫过程的改变有着明确的联系。
在实验室研究中,科学家们已经能够诱导积极的情绪状态,并展示它们如何减轻对压力事件的生物反应。
为了在身体疾病的背景下解决这些问题,我和同事Margaret Kemeny研究了积极信念与艾滋病毒感染过程的关系。HIV的研究与癌症、心脏病和我们研究的其他一些心理调节疾病的进展不同,我们可以通过CD4辅助T细胞的数量和病毒载量(即系统中HIV的数量)精确地绘制HIV病毒的进展。使用这样的方法,科学家们发现了许多独立影响HIV感染过程的生物和治疗相关辅因子,包括饮酒、吸毒、睡眠和药物使用。当观察积极信念在影响疾病进程中的潜在作用时,这些因素可以得到精确控制。
杰弗里·里德(Geoffrey Reed)领导的一项早期研究重点关注了被诊断患有艾滋病的男性。我们能够确定一组男性,他们很现实地接受自己无法逃避的死亡,并为其做了准备,还有第二组男性,尽管病情有所进展,但仍坚持自己的乐观信念。在控制了影响病程的许多其他因素后,我们发现,那些保持乐观信念的男性比那些接受自己病情恶化的男性平均多活了9个月。
我们对HIV血清阳性但无艾滋病症状的男性进行了类似的研究,发现那些对自己的未来持积极信念的男性在几年的随访期内不太可能出现症状/病情下降。值得注意的是,积极的信念可以防止当时的疾病发展,而且,这种疾病在当时往往仍然是一种致命的疾病。
那么问题来了,
这种非凡的心理成就是如何产生的呢?
是什么将积极的信念转化为生理上的积极优势呢?
我们推断,乐观的错觉可以使人们更成功地应对压力,从而将对压力的生理和神经内分泌反应保持在较低水平。每个人都熟悉压力引起的生物变化,包括浅呼吸、心率加快,以及内分泌变化。
从短期来看,这种变化是保护性的。他们参与战斗或逃跑的反应,帮助我们逃离伤害。然而,随着反复暴露在压力事件中,负责进行这些保护性应急反应的生物系统被过度使用,可能会失去弹性和反应能力。例如,血压会因压力事件而升高,随着对此类事件的不断暴露,血压可能会永久升高。随着年龄的增长,静息血压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升高,这被认为是由于反复暴露在压力下对调节系统造成的磨损造成的。
考虑到这些观察结果,人们可以假设,不切实际的乐观信念是在保护健康。相信未来会更好,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相信个人控制压力事件的努力会成功,这可能会让人们人们能够通过温和的应对这些事件带来的生物反应,以此来应对日常生活的挑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生物压力调节系统的累积磨损将小于在没有心理缓冲的情况下正面应对压力事件时的磨损。
我们最近的调查证实了这一假设。当有积极错觉的人被带到实验室面对具有挑战性的事件,如演讲或计算心算时,与不持有这些积极信念的人相比,他们的生物压力反应,以心率、血压和神经内分泌反应的形式会更低,并在整个事件中保持不变。
现在,科学已经解开了大脑如何影响身体的一些谜团,但这些心理学进展激发的一切都不足为奇。人类在悲剧面前保持希望的能力是一项了不起的心理成就。
探索大脑如何将意义强加给具有挑战性的事件,并以最终适应身心健康的方式这样做,不仅在科学上令人兴奋,而且为一个已经进化到可以通过纯粹的心理努力战胜许多逆境的物种带来了极大的尊重。